半夜,从梦中惊醒,眼角已浸湿。
我的童年,在十岁以前,跟大多数人一样,但至少没有刻骨的苦难。
记得小时候,应该是八岁以前吧,因为我八岁才读一年级。
春天,跟着大人扯水稻秧苗,然后插秧; 夏天,爸妈和姐去给水稻授粉(就是用长竹竿把母稻的花粉赶到父稻上,秋天收割,收割下了的稻子就是来年种中稻的种子,这些种子一部分留着自己种,一部分拿去卖钱),我就在家煮饭:先点燃易燃枯叶,放在炉口,然后放上枯枝,同时在土灶下方用扇子扇风,当枯枝开始燃烧时,就要把敲碎成像核桃般大小的煤炭铺在枯枝上;然后再次用扇子猛烈地扇,扇得整个厨房满是燃烧的灰烬,等煤炭开始泛红,就可以把直径大约60厘米的大铁锅给放在灶上,加上水;最后,还要更猛烈地扇,否则前功尽弃。炭火点燃后就是水烧开,淘米下锅煮,煮到米刚过心(就是不硬但米没熟),就舀起来用筲箕沥一下,米就用篜子蒸熟,装在盆里的就是米汤。菜简单炒好后,就是宰猪草,煮猪食,喂猪,直到现在我都对猪有恐惧感,就是这个原因。
秋天,在秋老虎撒威的时候,却正是我们最忙的时候,打谷子,晒谷子。打谷子,小孩子最高兴了:可以吃到肉,还可以偷吃大人的米糕,那是他们打腰鼓的(打谷子是体力活,上午10点,下午4点左右要在稻田边喝稀饭,吃米糕,以补充体力)。当然晒谷子就是我和姐的事,又热,又是谷子毛,一整天衣服没干过,浑身奇痒无比,直到谷子晒干,拿到粮站交公,我就已经是黑娃了。
谷子打完,九月份就开始挖红薯,大人挖,我就把红薯上的泥巴掰掉后放箩筐。红薯挖完点小麦,大人挖坑,加底肥,我丢小麦种,来年收小麦时,到处都是毛毛虫,每次都把我吓得半死。
作为农村孩子,小小年纪早已学会了很多,但也留下了许多伤痕:小腿烧伤,大腿烫伤,左手大拇指,食指全是切菜,割猪草,宰猪草留下的疤痕。
但这些永远是我童年里最美好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