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是农民

张同举||河北

（一）

才华横溢，一生勤奋

我的父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民。 他出生在那片土地，在那片土地长大，死后也继续坚守那片土地。

我父亲出生于民国二十四年。 那个时候，这个原本是当地望族的家族，已经没落了。 爷爷在父亲一个月大时就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 老爷子性格暴躁，再加上被后来结婚的凶狠狡猾的老太婆所迷惑，对她百般刁难，甚至还用棍棒。 温柔却又无比坚强的奶奶，历经千辛万苦，历经千辛万苦把父亲养大。 父亲不到10岁的时候，整个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了他那虚弱的身体上。 那时家里没有交通工具，无论路途多远，重物都是用扁担挑在肩上运送。 那10岁稚嫩的肩膀就像新生的翅膀，却承担着飞越万里恶浪的责任和负担。 那个十岁的男孩，如同初开的花朵，遭到了暴风雪般的袭击和蹂躏。 即使如此，父亲在闲暇之余也不忘记读书、学习。 虽然高中毕业后他就被祖父强行带回家，但他的学识和才华在当时的当地是少有的。 当我父亲12岁的时候，我17​​岁的母亲结婚了，和我父亲一起分担了一个对于他们的年龄来说有点过于沉重的家庭负担。

渐渐地，父亲长成了一个魁梧、硬朗的小伙子。 我无法说出我父亲的身高。 在我心里，父亲就是那座高不可攀的珠穆朗玛峰。

其父为人诚实正直，本性正直。 因为父亲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有文化的人，所以就被安排到村里当会计。 当时，几个瞄准公共财产的人想用利润收买他的父亲，让父亲帮他隐瞒真相，侵吞公共财产，但他的父亲根本不为利益所动，坚决不同意，于是他得罪了官员。 再做会计。

父亲不仅是一位农耕能手，也是一位能工巧匠。 土改后，土地分户。 我家的庄稼长势总是远远好于其他家庭。 父亲总能将农民应有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父亲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从不执着于庄稼。 我父亲是村里第一个种洋葱和西瓜拿到市场上卖的人。 后来，我尝试种植藏红花和咖啡豆。 在那个远古时代，这些都是大多数农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家田里用的工具大部分都不需要买，父亲用自己的一双巧手就能制作出来。 家里的桌子、椅子、凳子、门窗、厨柜等等，包括木头上的雕刻，都是父亲做的。 此外，父亲还精通建筑学。 三里五村盖房子，还得请父亲检查指导。 其他人建造墙壁时，必须使用圆锥形粗垂直线作为标记线，以使墙壁笔直。 能。 上世纪60年代和1970年代，他的父亲和他的建设队在磁县修建的岳城水库至今仍然是邯郸市最重要的饮用水源之一，峰峰建造的住宅楼也是那里最早的住宅楼。 我勤劳而睿智的父亲。

父亲虽然没有大学学历，但能诗会画，还是我们的“历史故事集”。 父亲的记忆力超强，他背的古诗词和故事中引用的诗句，难得的年纪还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着实让读过大学的我感到汗颜。 晚年，父亲痴迷于绘画。 他画一切，花鸟虫鱼、山水人物。 他特别喜欢临摹徐悲鸿的马。 2005年，母亲去世后，父亲住在我们家，每天都读书、画画。 有一天，父亲让妹妹把他画的一匹马带到街上去卖。 妹妹不敢违抗命令，乖乖去了，结果居然有人买了，问她：“你爸爸是大学教授吗？” 诚实善良的姐姐不会撒谎，回答说：“不，我爸爸是农民。” 回来后，姐姐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开玩笑地说：“你不会说我父亲不是教授，而是教授的父亲（我哥哥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 我幽默的父亲。

（二）

父亲在我家

2005年是我上学以来与父亲度过的最长的一年，也给我留下了许多温馨有趣的回忆。

我的父亲平时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 即使他最喜欢画画，他也不愿意买专门的宣纸。 （当时我真是太傻太傻了，从来没想过给父亲买专用的画纸。） 父亲经常在我用作打印材料的A4纸上画画。 有一天，六岁的女儿也拿了一张A4纸，在上面乱写乱画。 父亲看到了，觉得太浪费了，就向女儿要，但女儿拒绝了，两人在家里打起了“纸战”。 进屋的时候，两个人正拿着纸的一端，女儿嘟囔着：“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画的！” 父亲说：“是你妈妈给我买的。” 不可能，你会被那些好论文蒙蔽的！” 看到这种情况，我哭笑不得，连忙拉着女儿走开，把卷子交给了爸爸。 我有时很孩子气的父亲。

2009年秋天，我带着父亲再次来到邯郸生活。 有一天，姐姐的孩子也过来了，在家里和我女儿疯玩。 爸爸见他们都不学习，就看不下去了，就让他们都做数学题，必须完成规定的题目才可以玩，并让他们问他有没有不能。 女儿在屋里呆了一段时间后，带着问题给爷爷说，有个问题她解决不了，就让她做一下，给她解释一下。 这期间，她给爷爷关上了门，以等爷爷讲课为由开始玩耍。 父亲好久没成功，最后发现标题里少了一个条件。 原来，调皮的女儿故意去掉了问题中的一个已知条件，试图挽留爷爷，为自己争取玩的时间。 当时女儿不敢说是故意漏了一个条件，假装不小心漏了一份（后来才知道）。 不然的话，如果当时父亲知道了真相，恐怕我就得坐牢受罚了。 我严厉的父亲。

我父亲总是说他晚上睡不好。 事实上，我知道父亲睡得太早了。 或许是酝酿睡意的过程太长，让他产生了失眠的错觉。 事实上，每天晚上九点前我都能听到父亲雷鸣般的鼾声。 第二天，我问爸爸睡得怎么样，爸爸说：“不太好，一直睡不着。” 不知道父亲听谁说赵王城的山坡上有野枣，父亲就让我去那里摘枣子，说可以治疗失眠。 赵王城距市区20公里，当时连电动车都没有，也没有公交车通往那里。 我正想着怎么去，爸爸却以为我不想去，就说：“如果你没有时间，我自己去吧！” 我害怕极了，连忙说：“我可以走了，我可以走了，我马上就走！” 汽车带我去摘野枣。 那天下午风很大。 我们爬到满是松土的山坡上，钻进长满荆棘的枣树丛里，像寻宝一样把能摘的小枣都摘了。 从山坡上下来，我们都成了丢脸的“地主”，裤子上都是刺，手上都是抓痕。 回到家，我把野枣送给了爸爸。 爸爸看到我沾满血迹的双手，心疼地说：“唉，我就知道采摘这么难。” 。 父亲说睡不好，就让三弟给他买了安定片。 哥哥怕吃药对身体不好，就把那瓶安定片换成了维生素片。 结果，父亲不再吵闹，睡不着。 我有时固执又可爱的父亲。

父亲在我们家里是绝对的权威。 没有人敢得罪，没有人愿意得罪，也没有人忍得罪。

（三）

德厚仁和

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但他的话语总能切中要害，散发出力量。 父亲是一个不喜欢炫耀的人，但是他做事总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和钦佩。

在村里，父母都是德高望重的人。 当一个大家庭出现问题时，父亲总是被叫来解决问题的中心人物。 即使不是一家人，遇到无法决定的事情也会向父亲请教。 农活不忙的时候，邻居们总是来和我的父母聊天。 尤其是过年的前几天，家里几乎破门了，街上的对联大多是父亲写的。

“知足常乐，受苦为福，天道修身，积德成善”一直是父亲教导我们的人生准则。 他自己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当我们上学的时候，父母总是告诉我们不要在学校和同学打架，受点委屈没关系，不要想着争光。 每次走的时候我带了好吃的食物，我就叫我们分享给同学们。 每年冬天下雪后，父亲都会在早上独自拿着扫帚清扫半条街，让出门的人一出门就有了路。 雨后的乡村道路经常被雨水冲毁，他总是拉土搬砖修桥修路。 我们村里有不少白痴，衣衫褴褛，到处游荡，别人见了都会躲开，更别说让他们进自己的门了。 而我的父亲总是要求我的母亲给他们旧衣服和食物，所以那些傻瓜经常到我家来。 说也奇怪，他们一到我家就好像不再傻了。 他们一下子就能够说话了，而且还微笑着，变得很有礼貌，不像在外面的时候，总是叽叽喳喳的。 我善良、诚实的父亲。

“凛然正气，忠孝于家”是父亲经常给我们讲的家训。 父亲也经常告诫我们“为人处世为善，并不是真诚善良”。 孝顺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称赞，而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踏实。 依稀记得的20世纪70年代、80年代，家里孩子很多，经济条件很差。 但爸爸每次在外打工回来或者去菜市场回来，总会给奶奶买一些好吃的，哪怕是几个饺子、几个桃子、几块糖。 而且，爸爸还给奶奶钉了一块木板，钉在我够不着的墙上。 上面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满了好吃的东西。 那是奶奶的专属空间，也是我小时候的幻想，哈哈。 （估计爸爸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板子钉得那么高）。 每天吃饭的时候，第一碗饭总是先给奶奶端上。 缺粮的时候，我就先和奶奶一起吃饭。 我们平时放假的时候只有一次遇见美食的机会我爸爸是农民工作文，剩下的就留给奶奶慢慢吃。 虽然奶奶也想和我们分享，但在爸爸的教导下，我们懂得拒绝，尽管嘴里悄悄嘀咕着。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们都明白“孝为先”。 记得我和姐姐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学校食堂偶尔会改进一下伙食，发放油条、包子。 我们舍不得吃，总是带回家给奶奶吃。

（四）

尊重文化、尊重学习、尊重知识和教学

我的父亲是农民，但他是一个不一样的农民，一个有文化的农民，一个懂得教育、重视教育的农民。

对于我们，父亲从来不唠叨，更不吼我们。 只要爸爸皱起眉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严厉的目光盯着我，我就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我很快就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爸爸用得最多的伎俩就是给我们讲故事，有时他生气了就会打我们（这是我最不喜欢的方式，因为挨打的总是我，我从来没见过爸爸打我弟弟）还有姐姐，嗯……）。 小时候，我很懒，还欺负姐姐。 父亲看不下去，就给我讲了“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故事，让我给他讲故事。 这是什么道理，我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以后我会克制一点。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的故事永远讲不完。 无论是在田间劳作、吃饭还是坐在家里，我们总是在父亲生动鲜活的故事中渗透、成长。 《朱子家训》、《三国演义》、《三言两拍》、《唐宋八大家》、《廖凡四课》、《孔子家语》、百家争鸣的故事，孔孟之道，黄帝，尧舜禹等等，有时我真好奇父亲心里的世界有多大。

对于我们读书的问题，家长们的意见高度一致：即使我们卖铁，也要付出到底！ 不能上大学也是旧时代和封建制度在父母心中留下的深深的痛苦和遗憾。 所以，尽管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母省吃俭用，借钱，却从来没有想过让我们辍学。 看到别人的孩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钱，父母一点也不羡慕，以至于他们到了花甲之年还没有一套像样的房子住，但是他们努力工作，没有遗憾。 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三哥是第一个走出村子的大学生。 这个普通农民的儿子如今成为了北京师范大学的知名教授，在纪录片界享有盛誉。 三哥当时还为父母建造了村里最华丽的房子，他的父母自然成为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 在那个艰难贫穷的时代，在那个封闭落后的村庄里，父母有这样的眼光、这样的胸怀是多么难得啊！ 我们能成为他们的孩子是多么幸运！

（五）

父亲如山

如果母爱温柔如水

那父爱浓如山

如果母爱是一首动人的歌

那父爱是一首深沉的诗

如果母爱是温暖炽热的阳光

那父爱是润物细无声的细雨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父亲只爱哥哥姐姐，不爱我，因为我总是被打，而且总是因为姐姐。 长大后才知道，原来的挨打都是自己偷懒、无缘无故惹事生非。 那时候，我总喜欢欺负勤劳老实的姐姐。 我姐姐不会欺负我，所以她知道要告我父亲。 偶尔被姐姐欺负（印象中只有一次），爸爸也不问就伸手打我，因为按照惯例，每次都是我第一个站出来。 说实话，我因此讨厌我的父亲和姐姐。 每次父亲打我的时候，我都会决定几天不理他，但每次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就会叫我过去吃饭或者听故事，有说有笑，就好像他被打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唉，我只能放手了。 后来我渐渐懂事了，理解了姐姐对我的耐心，也理解了父亲对我的教育。 我知道这都是爱。

父爱虽然不像母爱那样细腻、透彻，但却同样炽热、温暖。 记得有一次，我和爸爸推着小车去苏庄赶集卖西瓜。 我们说是帮爸爸拉车，其实只是陪着他。 父亲在开车，我拉着身边的一根绳子挂在肩上，以补充体力。 一路上，我的绳子总是松的，而父亲肩上的绳子却总是紧的。 我想跑到前面去帮父亲加点力气，但是我跟不上父亲的脚步，他一直叫我慢点。 我知道父亲故意走得快，免得我肩上的绳子用力。 路上，爸爸怕我渴，让我吃西瓜。 我说我这几天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父亲突然担忧地看着我，我们一言不发地继续赶路。 到了市场我爸爸是农民工作文，爸爸让我去看瓜，他说一会儿就回来。 过了一会儿，爸爸买回来几个汤圆和一包“健胃消食片”给我吃。 刹那间，我只感觉一股热流在我的心头和眼中沸腾。 我知道这都是爱。

当我上高中时，我的父母已经快六十岁了，但他们仍然种了很多田。 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业，爸爸妈妈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去田里干活。 他们的一切动作都安静而小心翼翼地进行，生怕吵醒我。 当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爸爸妈妈已经在地里干活了大半天了。 而每到这个时候，其实我根本就学不会，心里百感交集。 我怎么能坐在家里看着年迈的父母在地里干活呢？ 这真的比坐在针毡上还糟糕。 于是，我和他们一起去地里干活，父亲总是告诉我：你不需要这种工作，回去读书吧！ 我让他们早上打电话跟我一起去外地，但第二天早上他们还是悄悄离开了。 我很讨厌干农活，但我也不想看着父母干农活。 村里和我同龄的女孩大多会打农药、锄地、犁地等，但父亲从来不让我做这些活，我做的最多的就是拔草、修剪棉花枝。 我知道这都是爱。

那时候，我一直梦想着能上大学，然后住在城市里，让父母永远摆脱黄土地。 2004年，我如愿以偿在邯郸市买了房子，那一年我就带着父母过来了。 白天和父母一起吃饭，晚上和父母打牌。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遗憾的是，妈妈只在这里住了一冬天，就再也没有回来。 2005年，没有了母亲的陪伴和照顾，父亲和我一起生活了一年。 当时我带着班主任，孩子还小，每天都很忙，所以父亲的照顾自然远不如母亲周到。 后来父亲去了县城二哥家，只是偶尔来邯郸短暂停留。

在二哥家里，父亲总是闲不住，把二哥家的院子变成了花园和果园。 2011年10月15日，爸爸去三楼浇花。 由于是新建的建筑，楼梯没有扶手。 76岁的父亲踩空从三楼坠落。 当我和姐姐赶到医院时，父亲还处于昏迷状态。 看着父亲蜡黄的脸，我的心都碎了。 幸好父亲运气好，很快就醒了，但脑部还是受伤了。 后来，父亲仿佛变了一个人。 有时他对一切都很敏感，容易烦躁，有时又恢复正常。 也正是从那时起，一生教导我们“行如风、坐如钟、立如松”的父亲，渐渐弯下了腰，放慢了腿脚的速度。 爸爸似乎一下子就老了。

我和姐姐几乎每周都会一起或单独去看望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仍然会给我们讲故事。 虽然语速很慢，但那些故事却仿佛铭刻在父亲的脑海里，永远不会忘记。 每次我们回来，爸爸总会给我们带来他自己种的各种蔬菜。 我知道，我们带走的不是食物，而是父亲满满的爱。

（六）

功德圆满驾鹤西去

2013年冬天，父亲病倒了。 那一年，三哥提出提前给父亲庆祝80岁生日（实际上他已经78岁了）。 腊月初三，家里的亲人、亲戚、兄弟的同学、朋友都请了，还有县里有名的司仪、歌舞团。 县长、局局长、领导也纷纷前来祝贺。 仪式在南三楼举行。 三哥代表孩子们发言，但仅仅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就哽咽了，眼里满是泪水。 我知道哥哥心里的悲伤，也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提前给父亲庆祝八十大寿。 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原因，我们都知道这可能是我们能给爸爸的最后一个生日。 仪式结束后，亲戚朋友们开始吃饭，我和姐姐去北楼陪父亲。 那一顿丰盛热闹的饭菜我们吃不了。

生日过后，父亲住进了医院。 在医院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父亲向我们展示了他的坚强和乐观，这是父亲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课。 2014年3月29日上午8时20分，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的父亲是一位农民，也是我们一生中最伟大的老师。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张同举，河北省邯郸市作家协会会员。 邯郸第二中南校区英语教师，3E英语工作室成员，文学爱好者。 我平时专注于高中英语教学，业余时间喜欢阅读、写作。 我性情淡定，洒脱，追求真实的自我，不被世俗的羁绊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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