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区(北京记忆崇文区老地名为什么要改)

一个地名用了很久,为什么要改名,无外乎三种:第一种避免重名;第二种俗名雅化;第三种时代烙印(或者说政治因素)。

第一种是避免重名,北京地名重名主要体现在老胡同名当中,我们常说“有名的胡同三千六, 没名的胡同赛牛毛”。建国前,北京城市的道路体系基本就是胡同,路、街、道、里、条、巷,在北京人头脑里就是胡同。由于胡同众多,结构相同,就出现了同名的现象,过去有皇城在中间相隔,交通不便,大家各叫各的,矛盾还不突出。民国以后,皇城打通,交通便捷,南来北往,同名异地的胡同,给市民生活和交通带来很多不便。旧时,重名最多的几条胡同是:扁担胡同11处、花枝胡同7处、井儿胡同7处、口袋胡同7处、椿树胡同5处,所以为了避免重名,由政府统一规划改名方式,应该说是社会发展的需要。时至今日,重名现象还是有的,现在北京市八个城区都有滨河路,堪称地名中的张伟(中国重名最多的姓名,截止2019年底,有294282人叫张伟,其中有252224名男性和42058名女性)。

还有一种重名叫微重名,主要体现在北京以城门命名的街道,比如某某门内、外、大、小、东、南、西、北、斜等等。北京有126条这样的地名,不好记忆在三方面,第一北京的城门现在除了德胜门(箭楼)、正阳门、永定门(复建),均没有实体建筑了,无法给人一种立体的印象与定位;第二有的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分左右,还有不分内外的,北京人还好,外地来的朋友就有点蒙圈了,他们时常会问:安定门内为什么向南,永定门内为什么向北。第三这种地名名字都太长,地名一般是三至五个字之间最好,表述清晰也便于记忆,但这种城门地名,例如:建国门外大街三道街,一个地名九个字,太长了。当然这还不是最长的,北京最长的地名是:西尹家府村南小街南五巷(顺义区大孙各庄镇),竟然十一个字。北京最短的地名是:牛街、宽街等等,当然两个字的地名也很多,我选的是知名度比较高的来举例子。

第二种是俗名雅化,明清时期北京大多数街巷胡同的名称都是来自日积月累的约定俗成,命名之初对词语含义往往不刻意讲究,随着民众文化水平的逐步提高,地名中含有粗鄙成分的词语陆续更改。因为地名在口语使用中早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在雅化的过程中通常以同音或者相近音的词语来替代。这也是推动地名从粗鄙走向文雅的主要途径。

比如:狗尾巴胡同改高义伯胡同,猴尾巴胡同改侯位胡同,屎壳郎胡同改时刻亮胡同,烂面胡同改烂漫胡同,粑粑楼胡同改八宝楼胡同,粪场大院改奋章胡同。大家可以感受一下,是不是新改的比原先的好听多了。这种以动物器官、排泄物命名的胡同,改名无可厚非。但是,有些胡同的名字改的就有待商榷了,裤子胡同改库司胡同,豆腐陈胡同改豆腐池胡同,汤锅胡同改汤公胡同,佟府夹道改同福夹道,香炉胡同改香乐胡同,打鼓巷改大格巷,改完后并不显得比前者高雅多少,反而切断了历史联系,埋葬了文化记忆,过分追求雅会让人觉得有附庸风雅的嫌疑。地名的雅化应该本着尊重历史与照顾现实相结合的原则。

第三种是时代烙印,时代更替、政局变迁,也是地名更改的重要因素,比如机构精简,明代阜成门南有条济州卫胡同,是明初军队济州卫驻地,清朝为了扫除前朝痕迹,用谐音称机织卫胡同。明代安定门东武德卫营胡同,也是驻军,清朝改称五道营胡同。民国,因为机构设置而改名的现象也不少见,东单的石大人胡同,因为是明代武清侯石亨的府邸而得名,民国后,在他府邸基础上重建外交部,胡同改称外交部街,内务部街,原名勾栏胡同,勾栏在元代是妓院的代称,实属不雅,民国时,北洋政府内务部在此,将此胡同更名为内务部街。

北京地名因为时代烙印而大量改名出现在文革,尽管是昙花一现,但是也是一种时代的记忆。完全以革命色彩为标准。比如:地安门东大街改称工农兵东大街、牛街改称民族团结路、交道口南大街改称大跃进路,南锣鼓巷改称辉煌街、当时长安街沿线的南北两侧街道,一律采用革命圣地的名字,东单到东四一线,改名瑞金路,沿途30条胡同以此类推,排到了瑞金路三十条,也是创造了一个记录,后来文革结束,拨乱反正,恢复了这些胡同原有的名称,但是,零星的几条街道保留了当时更改的名字,比如:百万庄路西段称增光路、东皇城根南街称晨光街、东四西大街称五四大街。

北京最著名的地名更替,是2010年7月1日,行政区划调整,原崇文、宣武、两区被撤销,与东城、西城两区合并,成立新的东城区和西城区。从名字来看,崇文区、宣武区被取消了,保留了东城、西城二区。崇文区得名于区内的崇文门,取“文教宜尊”之意;宣武区得名于区内的宣武门,取“武烈宣物”之意。一文一武的两座城门后来又被赋予了不少特殊的含义,比如“文成武德,文武并重”“文治武安,江山永固”“文武之道,一张一弛”。简单的两个地名,其实承载着中华传统文化中的治国思想。不同的历史时期,为了充分发挥城市整体功能、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将城市的行政区域重新划分是正常的,也是必要的。当古城墙和古城门逐渐消失,当四合院和胡同慢慢离我们远去,承载我们对家园记忆的或许只有家园的名字了。由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崇文、宣武被取消后,那么多老北京市民表现出巨大的失落感,因为他们关于家的记忆由此便断裂了。“文武”变“东西”的遗憾已然造成,后悔抱怨也已无济于事。相信地名的演变、更改仍会继续,希望有关部门在修改地名时,多听听百姓的意见,多考虑一下历史和文化因素,别让遗憾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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